文 | 趙洲
德國海德堡大學藝術(shù)史博士
本文摘自《給孩子的音樂藝術(shù)鑒賞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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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院君說：在《給孩子的音樂藝術(shù)鑒賞課》音頻課程中，趙洲博士用講故事的形式，讓希臘神話人物——俄耳甫斯（著名詩人與歌手）帶領(lǐng)我們拜訪十八位最偉大的音樂家，聆聽100余首世界名曲（點擊上圖查看）。這一講中，俄耳甫斯又有什么神奇的經(jīng)歷呢？又傳達了什么音樂精神呢？
俄耳甫斯為尋找永恒的音樂
竟到了學生監(jiān)獄
上一次，俄耳甫斯在小酒館遇到了舒伯特，在舒伯特的建議下，他開始尋找音樂家當中的文學家。
俄耳甫斯撥動他的里拉琴（古希臘最早的彈撥樂器），一瞬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，他竟然到了監(jiān)獄里。
俄耳甫斯最近的運氣很不好，開始還挺不錯的，去了宮殿，游了大運河，還見到國王和公爵。
但是最近這幾次，要么是到家徒四壁的窮苦人家里； 要么就是在大街上，遇到古怪的糟老頭兒；再么就是在小酒館里，遇到窮困潦倒的音樂家。這次更慘，居然進到了監(jiān)獄里。
俄耳甫斯想要尋找永恒的音樂，但在監(jiān)獄里，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永恒的音樂。他正在琢磨著怎么溜走，這時候，一段柔美舒緩的哼唱，傳到了他的耳朵里。
俄耳甫斯心想，“這是誰在唱啊， 這段音樂還真不錯！”順著聲音找過去，原來有一位面目清秀的年輕人在哼唱。
年輕人坐在牢房的小床上，閉著眼睛，手隨著旋律輕輕擺動。唱了一會兒，他停住了， 突然轉(zhuǎn)身，對著墻大聲發(fā)表他的“高見”，什么音樂應(yīng)該怎么表現(xiàn)，未來的音樂應(yīng)該是什么樣子的……
這一切發(fā)生得如此之快， 讓沉浸在美好音樂中的俄耳甫斯措不及防，嚇了一大跳：“他是不是精神上有問題？不會吧，他應(yīng)該不會是我要找的人吧？”
俄耳甫斯連忙搖搖頭，把這個可怕的想法甩到腦后去。突然他注意到，這個小小的監(jiān)獄有點特別。
他移動腳步，上下左右四處觀看， 邊看邊暗暗發(fā)笑。這是個什么監(jiān)獄??？犯人們也太膽大包天了，居然敢到處亂涂亂寫。這邊的墻上畫了一個小天使，那邊廁所的門上寫著“加冕大廳”，這哪像監(jiān)獄啊，簡直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地方。
俄耳甫斯與舒曼相遇
舒曼傾訴心中永恒的音樂是他的戀人
原來啊，俄耳甫斯這次來的是著名的學生監(jiān)獄。這個特別的監(jiān)獄位于德國海德堡大學，是專為調(diào)皮的學生準備的。剛才哼唱音樂的“犯人”是舒曼。俄耳甫斯來的這個時候，正好舒曼在海德堡讀書。
因為舒曼同學不好好學習，而且總是去彈鋼琴、唱歌、參加男同學的惡作劇，所以他的教授不高興了，就把他關(guān)在學生監(jiān)獄里，讓他住上幾天，消停消停。其實啊，在學生監(jiān)獄里面，也沒有那么糟糕。
學生們白天還可以繼續(xù)上課，只是下了課以后，必須待在這里面，不許出去。很多學生來到這監(jiān)獄里呢，不僅不感到沮喪，甚至還引以為榮。他們在墻上題寫了很多詩，慶祝這個非凡的經(jīng)歷。那舒曼來了以后，除了寫詩還要創(chuàng)作音樂。監(jiān)獄成了他尋找靈感的好地方。
俄耳甫斯正在東張西望， 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個聲音，“喂， 新來的，你是克拉拉的朋友嗎？” 俄耳甫斯驚訝地回頭一看， 正是剛才唱歌的那個年輕人舒曼。
（蘇曼）
“如果你是克拉拉的朋友，請你把這個帶給她?！?舒曼把自己寫的一個樂譜，透過牢房門上的欄桿，遞給俄耳甫斯。俄耳甫斯一看，是一首小曲，這就是我們熟知的“夢幻曲”。
克拉拉是舒曼的戀人，后來嫁給了他，也是著名的鋼琴家， 這首曲子是舒曼“童年情景”中的一首，描寫了克拉拉小時候的情景，當然這只是舒曼心中的想象。
俄耳甫斯想，也許他是那位音樂家中的文學家，于是趁機問：“您知道永恒的音樂是什么嗎？在哪里可以找到呢？”舒曼說：“我不知道什么永恒的音樂。我心中只有美麗的克拉拉。我現(xiàn)在在構(gòu)思一個鋼琴組曲，叫‘狂歡節(jié)’，狂歡節(jié)你知道嗎？大家在這一天會帶上面具游行，還有人向人群中撒糖果，小朋友們最喜歡。”
“我要在音樂里描繪一次狂歡節(jié)，其中的一段將是克拉拉的肖像?！?/span>
俄耳甫斯聽舒曼說起了他心中的愛人，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歐利迪西。舒曼對愛人的眷戀和思念，讓俄耳甫斯感同身受。同時，他漸漸對舒曼同學的才華，感到欣賞和欽佩。
舒曼一談起音樂就洋洋灑灑，停不住了：“這首‘狂歡節(jié)’里包含了四個特別的音符‘A-Es-C-H’，連在一起是ASCH，這是波希米亞的一個小市鎮(zhèn)的名字，我的朋友曾經(jīng)住在那里，不僅如此，很有意思的是，在我的名字中也有這四個字母在內(nèi)（SCHumAnn）。這段用音樂畫的肖像，是我為另一個女朋友寫的。
什么是絕對的音樂
沒有感情的音樂是空洞的
舒曼同學對文學充滿了真摯的熱愛，他講了很多文學和音樂，甚至講了大衛(wèi)同盟的事情。他希望，俄耳甫斯也能加入他的大衛(wèi)同盟，一起戰(zhàn)勝音樂的平庸。
俄耳甫斯站著聽舒曼講，越聽越離奇， 越來越?jīng)]邊，禁不住想，舒曼的精神一定有些不太正常，說話令人摸不著頭腦，看來，想從他這問出永恒的音樂，大概是沒什么希望了。
不過俄耳甫斯還是不愿意立刻放棄，他覺得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，雖然說話有時有些荒誕， 但是話語間仍然有掩不住的光芒， 讓人不知不覺地被吸引， 被迷住。
趁著說話的空檔， 俄耳甫斯插了一句：“您用音樂講故事嗎？音樂可以講故事嗎？” 舒曼想了一下，“究竟有沒有絕對的音樂？音樂要不要表達人的感情？如果有感情，那么它就是有內(nèi)容的。沒有感情的音樂是空洞的，是堆砌的聲響，那些貌似沒有講故事的音樂不一定真的沒有故事，只是他沒有告訴你，這樣也好吧，不同的人可以聽到不同的故事?！?/span>
俄耳甫斯沒有聽明白，只聽到他說“絕對的音樂”，于是想問“永恒的音樂”，但是插不上嘴。
舒曼嘴巴不停，一會兒哼哼唧唧，一會兒又講大衛(wèi)同盟的事情，他說，“在狂歡節(jié)的同時，我會寫給他們一個‘絕對的音樂’，我永遠不會告訴他們我想的是什么，從頭至尾呈現(xiàn)高度的秩序感、奇想與探索，那將會是一系列變奏，變奏從莊嚴到反復(fù)無常、暴躁乃至抒情甜美，充滿各種豐富的情緒變化。這首作品將會特別動人，我把它設(shè)計成一個‘拱門’的形式結(jié)構(gòu)，蘊含著交響曲的力量，它將會是鋼琴技巧的最高水平?！?/span>
說到這兒，他好像想起了什么：“如果要建立大衛(wèi)同盟，我們一定需要一門大炮。這是我給大炮畫的音樂肖像?！倍矶λ孤犃艘院?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。
接著舒曼好像想起了俄耳甫斯要問的問題，他說：“如果你想找到永恒的音樂，你要先幫我找到鮮花中的大炮。” 俄耳甫斯哭笑不得，心想：得趕快走，鮮花中的大炮，真會開玩笑， 再待在這兒， 我也要瘋了。
把文學融入音樂創(chuàng)作的音樂家
舒曼真的是音樂家中的文學家嗎？原來，舒曼的爸爸是一位出版商，所以他從小喜愛讀書，有著深厚的文學修養(yǎng)，1829年，他奉母親之命，來海德堡大學讀法律專業(yè)，但他對法律沒有興趣，一年之后就離開了，去萊比錫專心讀音樂。
舒曼是最早把文學性內(nèi)容融入音樂創(chuàng)作中的音樂家，對后世影響很大。舒曼和克拉拉戰(zhàn)勝了很大的困難，終成眷屬，有過短暫的幸福生活，但是不幸的是舒曼患有遺傳性的精神病，最后死于精神病院中，年僅46歲。
那他說這個大衛(wèi)同盟是怎么回事呢？ “大衛(wèi)”是以色列最偉大的君王，也是一名多才多藝的音樂家，小時候用投石器，戰(zhàn)勝了巨人歌里亞，是著名的英雄，是古時候美好和正義的化身。
1834年，舒曼在萊比錫創(chuàng)辦《新音樂雜志》，并且虛構(gòu)了一個同盟，名為“大衛(wèi)同盟”，他把符合自己音樂主張的音樂家，都列入這個“同盟”，例如莫扎特、肖邦等等。舒曼用“大衛(wèi)同盟”代表革新派，反對音樂上的“保守”和“平庸”。
俄耳甫斯不想在監(jiān)獄里多呆了，聽著舒曼看似胡言亂語的建議，心想：那就死馬當活馬醫(yī)，去找找鮮花中的大炮吧，總比困在這里強。于是他撥動里拉琴，去尋找那位大炮音樂家。
關(guān)于舒曼，你們知多少？
第一個知識點，是我們認識了德國作曲家舒曼，他是浪漫主義音樂的代表人物之一。舒曼的音樂熱烈深切，具有強烈的情感表現(xiàn)和優(yōu)美動人的旋律。他將文學和音樂相結(jié)合，給同時代和后代的音樂家啟發(fā)很大，影響十分深遠。
第二個知識點，我們聆聽了幾首來自《狂歡節(jié)》套曲中的音樂，這是舒曼最成功的作品之一，展示了他的創(chuàng)造性和高超技巧。舒曼“狂歡節(jié)”標志著嶄新的“浪漫主義鋼琴音樂”的出現(xiàn)，展示了他在藝術(shù)方面的勇于革新和批判精神。
第三個知識點，是我們了解了舒曼關(guān)于純音樂和文學性音樂的思考。純音樂只為表達音樂本身，音樂就是音樂，文學性音樂也叫標題音樂，常常有故事背景，音樂講故事。而事實上，純音樂不可能不夾雜作曲家的個人感情；標題音樂也不可能像文學和繪畫一樣準確描繪客觀事物。
那么，你更喜歡音樂講故事呢，還是音樂就是音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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